学僧感悟|没有药丸

2024-12-03

电影《黑客帝国》中,主人公Neo意外地发现自己所经历的生活实际上是一个精心构建的幻境。他深陷其中,对自己的真实存在一无所知,而他的身体实际上被禁锢在一个黏糊糊、棺材大小的吊舱内。他只是众多吊舱中的一个,这些吊舱一排排地排列着,每个舱内都有一个沉浸在梦境中的人。影片中有一个关键片段涉及“红色药丸”,它象征着Neo面临的选择:是继续沉迷于幻境,还是勇敢地醒来面对现实。当反叛军潜入Neo的梦境时,他们的领袖向Neo揭示了他所处的困境:“Neo,你是一个奴隶。其他人也一样,从出生起就活在一个无知觉的牢笼里,成为思想被禁锢的囚犯。”他告诉Neo,若想洞悉真相,唯一的途径就是“亲自去探索”。于是,他递给Neo两颗药丸,一颗红色,一颗蓝色。服用蓝色药丸意味着返回梦境世界,而红色药丸则意味着打破幻境的束缚。如果换作是我们,我们会选择哪一颗药丸呢?

这是一个既严酷又现实的选择:是选择继续活在被束缚的幻境人生里,还是选择可以看到真相的自由人生?从字面上看,“真相”和“自由“无疑更具吸引力,但我们可能并不完全理解它们真正的含义。事实上,影片中的这两个选择看似很戏剧化,有人可能会认为只有好莱坞电影里才会出现这样的情节——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所做的选择简单平淡得多,远没有这样重大。然而在很多人观看完电影后,发现这个故事反映了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经常需要做的选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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举个简单的例子,喝肥宅水吃垃圾食品能使我们获得短暂的满足感。但是,几分钟过后,我们就会产生一种渴求,迫切地需要更多的垃圾食品来填补。日常生活中,我们一直花时间在向外追寻,追寻下一款能满足口腹之欲的美食,下一次职位的提升,下一个舒适的朋友圈,下一次愉快的购物,下一次获得外人的肯定……但是,兴奋感总是稍纵即逝,而我们想要的会更多。生命的迷惑,是对“相”的执着。

这世界的不真实就如同电影,不是我们在看电影,而是连同我们都是电影里的人。无论剧情里的我们的爱恨情仇有多深刻,当结束放映,影院的亮灯的那一刻,我们才恍然意识到,这是一场电影,这仅仅是光影折射营造出的一段幻境,而我们似乎都入戏了,为之哭、为之笑,甚至为之疯狂,期待下一个梦境的到来——那就是续更!

据说,大雁迁徙途中休息时,会有几只大雁是不睡觉的,专门负责警戒。一旦遇到险情,就会发出信号,唤醒沉睡中的同伴,然后一起离开险境。

人要比大雁复杂得多,因为很多人其实不愿意被唤醒。

好不容易做了回美梦,梦中的自己终于吃上了梦寐以求的米其林大餐;终于中了彩票头奖,实现一夜暴富;终于和自己喜欢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……这时候,把你叫醒起来吃饭,可能你都会一肚子怨气,因为现实并不像梦里那般,什么都有。所以人们更愿意活在自己营造的幻境里。

真相是残酷的,而梦境如同止疼片,有短暂的止痛效果。佛陀的父亲也为“隐瞒真相”而煞费苦心过。他为了不让自己最爱的儿子看到实相,营造了三时宫殿,试图用鲜花和欲乐将人类所要面临的生老病死苦的事实隐盖掉。但悉达多太子终究还是面对了真相,他看到了残酷的生老病死苦。

在《阿含经》中佛陀经常提醒比丘们要去观察五蕴都是苦的,是无常的、无我的。感受不是我,意识不是我,乃至色声香味触法,都不是我,也不是我的,无我及我所,才能获得解脱。这就如同电影里一样,服下红色的药丸,让自己醒来,面对现实。但当我们觉醒过来的时候才会发现,原来没有药丸。所以,你要吃药丸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