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普陀山诗词鉴赏》六十六

2024-06-24

同秘藏、休远、慧舟礼南海

释正昇

白华遥望海中央,一苇波涛泛夕阳。

千步金沙众地涌,百寻宝塔入天长。

龙宫幢盖侵琪树,蜃阁烟云襍梵香。

喜与同袍参大士,晴空亲睹玉毫光。

【背景】

本诗选自《普陀诗词全集》“明”诗部分,最初收录于明·周应宾编著的《重修普陀山志》卷六(《佛教大藏经》第9册)。《普陀洛迦山志》的诗颂部分及《普陀山诗词全集》均有所收录,诗题相同。

微6.24信图片_20240624094626.jpg

【鉴赏】

虽然有关释正昇大师及秘藏、休远、慧舟等人记载语焉不详,但从《明州阿育王山志》的相关诗偈中提及此四人的名字,大体可推知此四人均为阿育王寺的僧人。从诗题来看,当为正昇大师会同另外三位法师一起来普陀山朝圣,正昇大师有感而发,便吟诗以作纪念。

从这首诗的内容来看,前六句基本上都是对普陀山佛教整体环境的描摹,而后两句是对这次参礼之行的感兴之语。首句是对普陀山地理位置的描写,“遥望”大约是从对岸的沈家门码头;“海中央”是地理位置。紧接着正昇大师交待了时间,即“泛夕阳”,即傍晚时分;“一苇”,是指一行人搭乘小舢板前往普陀山(其时海上客船班次有限,除了官船定时航行外,绝大多数香客都是乘坐小船朝山)。

进入普陀山之后,一行几人是否到寺院里挂单,似乎并未说明;看着日落时分海景优美,几人首先往两处胜迹信步走走,一是千步沙,二是多宝塔。千步沙距离海潮寺(即法雨寺)较近,多宝塔距宝陀寺(即普济寺)较近,加之已近黄昏,不太适合远足,故而就近参游。从“众地涌”三字,此时正逢涨潮之际,海浪裹着金沙,一浪盖过一浪,让人极易进入到无尽的遐思当中。如果说“千步金沙”是写实,而“百寻宝塔”似有夸张笔法。

“龙宫幢盖”与“蜃阁烟云”形容寺院建筑鳞次栉比,“侵琪树”形容树木繁多,而“襍梵香”概指佛国寺院香火之兴旺。由于明代有关普济寺与法雨寺的图片几近于无,故而我们也无法判断当时前、后二寺的建筑与植被情况。从现有的建筑格局来看,普陀山大多属于晚明至清中期建筑风格(由于种种原因,寺院有兵燹或残破现象,故实际建筑年代可能更晚)。从目前普陀山留存的樟树来看,除了普慧庵有株近千年的樟树外,普济寺樟树树龄约为600年,法雨寺的樟树树龄不超过300年。也就是说,能够达到“龙宫幢盖”及“蜃阁烟云”规模的,除了前、后二寺以外,其他诸寺庵基本上都不具备这个条件。从普陀山历次海禁情况来看,明洪武二十年(1387),信国公汤和经略沿海,以普陀山“穷洋多险,易为贼巢”为由,毁寺徙僧。到万历二年(1574),当真表大师“违禁”登山时,甚至一时都无法辨别宝陀寺的故址,说明从洪武到万年,宝陀寺(普济寺前身)已荒废近200年,甚至连寺院旧址都找不到了。至康熙十四年(1675),普济寺又遭大火,整寺皆毁;而法雨寺一直到康熙三十八年(1699)才重建圆通宝殿(九龙殿)。由此可见当时普陀山似乎很难出现寺院林立、楼阁云集的盛况。 从这里可看出,正昇大师一行莅临普陀之时,当为明代晚期或清早期。

或许是正昇大师一行首次参礼普陀的缘故,经过初步游历后,大师一行可谓法喜充满。在诗的尾联部分,诗人也道出了此行的最初因缘,即游山玩山倒是其次,参礼观音大士才是此行的首要任务。他们不仅如愿到各寺院参拜(当然潮音洞和梵音洞必不可少),甚至在晴空之中还“亲睹”了“玉毫光”——白衣观音的显圣。于是一个“喜”字,便具有了三重含义:一是与同袍同参普陀,机缘难得;二是一路顺风顺水,参礼后心开意解;三是大家在晴空之中,同时亲眼目睹了大士的慈容。如此殊缘,岂不“喜”哉!

岁月沧桑,圣贤难再。令人欣慰的是,时隔三百余年,普陀山重现了“龙宫幢盖”“蜃阁烟云”的盛况,此乃盛世之幸、教门之幸,更是众生之幸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