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普陀山诗词鉴赏》八十四

2024-11-04

礼观音大士

屠氏瑶瑟

水月观音月月明,只将慈眼视群生。

众生无量悲无量,应感如传空谷声。(一)

千江一片月轮孤,直是禅心映玉壶。

处处普门凭示现,凭君便作女人呼。(二)

【背景】

此诗收录于《普陀洛迦山志》卷八“诗颂”部分,其中称“赤水屠氏瑶瑟(字湘灵,屠隆女)”;《普陀山诗词全集》“明诗”部分亦有收录,诗题相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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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鉴赏】

据《普陀洛迦山志》及《明史·艺文录》记载,屠隆之女屠瑶瑟(字湘灵子)及其儿媳沈恬(字天孙,号七娘)“皆工诗,各赋有《补陀观音大士赞》”。二人皆为才女,然皆早卒,似乎成为天下才女的共性之一,看来苍天妒才,大致如此。

此处收录的《礼观音大士》为二首,韵脚并不相同。诗一以“水月观音”为题,重点描绘了水月观音的慈悲形象。而这尊水月观音,应该是在其父屠隆在万历十七年(1587)随父来山时在某个寺院里所见的菩萨形象。也就是说,屠瑶瑟创作这两首诗时年仅16岁,从其诗作中,颇有其父之诗风。当然此处的“水月观音”,也可理解为夜晚时水与月的融合,从而勾勒成一幅水月观音自然景观。因此,我们可以将理解为,诗人通过这种人设的方法,巧妙地将观音形象融于水月之中,从而营造出一种清净无染、超凡脱俗的氛围之中。所谓水与月的融合,又构成了“千江有水千江月”,从而使水更清,月更“明”,因此此处的“明”,不仅指月明,更是指菩萨的智慧之光堪比日月。

菩萨的智慧之明,不仅仅是停留在“自利”“自度”层面,更要利他度他,故而菩萨欲要上求佛道,就必须要下化众生,故菩萨所对应的自然是世间的芸芸众生,因此菩萨慈眼低垂,时时关注着世间众生的病患与疾苦,“只将慈眼视群生”。然而众生是无穷无尽的,诚如《地藏经》所说,“阎浮提众生其性刚强,难调难伏……结恶习重,旋出旋入”,然而菩萨却不辞劳苦,“众生无量悲无量”,只要众生有所祈求,菩萨必会有所感应,即便在空谷之中,菩萨也会随机应化,可见菩萨普度众生的弘愿之大。最后一句运用隐喻手法,诗人在隐约之中,仿佛听到了菩萨的慈悲的呼唤声回响在空旷的山谷之间。

在诗(二)中,“千江一片月轮孤”,首先描绘了一幅夜晚静谧的景象,此处着重谈到了两层关系:一是“江”与“月”的关系,二是“禅心”与“玉壶”的关系。这两种关系互为因缘,“江”因为有“月”,方能江江有月而熠熠生辉;“月”有“江”,才能月月印江而月映千江。此处的“禅心”,喻为菩萨的慈悲度众心;“玉壶”,指众生本具的清净心。因此天上月虽然是“轮孤”,然而这种禅心一旦映入众生的本觉心,自然就与菩萨的禅心相应,从而使众生的心灯得以点明。

菩萨度生的法门总是多种多样,从来不会一成不变,有时善巧方便(梵王身乃至居士女身、童男童女身),有时直达心地(示现佛身、菩萨身、声闻身、辟支佛身),故而“处处普门凭示现”。然而菩萨却时常以女性身度生,或许更突出了菩萨的这种慈柔与悲愿,“凭君便作女人呼”一句,便通过呼唤女性的方式,强调了众生与大士之间犹如子女与慈母之间的亲近关系,而众生无量苦患,也从心底里发出请求菩萨前来济困扶危并加以庇护的期许。

从上述两首诗来看,皆是通过简洁、含蓄的方式,传递着诗人对于观音大士的崇敬与赞叹,同时也展示了作为众生之一,女性深受八苦的侵扰,通过菩萨的加持从而获得内心的宁静与超脱。我想这不仅是屠瑶瑟个人心愿,大约也是古代普天女性的共同期盼。通过屠瑶瑟的另一首《南荒》诗来看,其中的“南荒古炎徼,十月无霜飞”来看,这首诗当作于其出嫁之后,其夫或许为生计所迫,不得不长途奔赴荒蛮之地。于是屠瑶瑟只得亲手织布给远足之人寄上寒衣,然而“停梭悲远道,不用寄寒衣”,路途遥远,寒衣也无法送抵到家人的手中。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出,作为诗人的屠瑶瑟或许是成功的;然而作为古代女性,一生却极难获得突破,而更多的则是生活的不幸与无奈,而观音的女生的形象恰好契合了她们的希求,故这约是古代女性对于观音菩萨普遍有着甚深信仰的缘由之一吧!